"这,这不可能,三房本就是庶出,三叔现在丁忧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她哪有资格,而且她孩子都要生了,怎么可能!"
戚白芷根本不信戚白玉的话,这话任谁听都会觉得荒谬至极。
戚白玉靠坐着,观察着自己这位庶妹。
一张瓜子脸,皮肤白净,眉眼长而媚,肖似何姨娘,但她或许也清楚何姨娘那种带着些风流的韵味并不适合出身高门的贵女,因此刻意素淡装扮,显得气质文弱。
只可惜,只是表面伶俐罢了。
这些天,她在混沌的睡梦中总会想起当初与谢尘初遇的时候。
十年前那场琼林宴,一身朱色锦袍的少年郎面如霜雪,清俊若月上仙,让她只瞧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当晚,她便去与母亲说,她要嫁给那个探花郎。
那时戚家身为皇后母族权势正盛,她身为戚国公嫡长女,容貌家世无不是倾城贵女中拔尖的,想要迎娶她的世家子更是多到她懒得应付。
她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男人能拒绝自己。
可偏偏 ,他拒绝了。
她在谢家门前拦住他的马车,却只被那少年冷冷一瞥。
她不甘心,千方百计探查得知,谢尘身边有一女婢,颇得他宠爱。
嫉妒让她迷失了心智,派人趁那女婢出门之时将其掳走,喂了药丢进城外流浪汉聚集的破庙里。
可年轻不知世事人情她没想到,那少年失了心爱的女子,没有如想像中一般接纳她,反而视她如仇敌。
后来,母亲为了她能够达成心愿,终日与父亲念叨,父亲被磨得厌烦,又觉得谢尘确实是可造之材,这才出手拿了两个谢老夫人娘家侄子的把柄,逼着谢家应了这门婚事。
她原以为得到了心爱的人,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到头来,不过是生生磋磨了十年光阴,将自己磋磨成一个面容枯槁可憎的女人。
她看着眼前肤色白净,眼中尽是惊疑戒备的庶妹 ,不禁想笑。
可笑的是,哪怕明知被利用,还有人要前赴后继的踏上这条路。
果然啊,不愧是父亲的女儿,都留着一样的血。
戚白玉笑笑,对着戚白芷道∶"我与谢尘夫妻十年,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若是没那个心思,父亲早就将人接走了。"
见对面的人陷入思考,她又道∶"况且,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对我这个将要入土的人而言,谁做谢夫人又有什么所谓?"
戚白芷长眉拧着想了一会儿,才渐渐松开,换上一副温和感激的神色。
她身子前倾,握住戚白玉的手,恳切的道∶"我知道大姐姐是为我好,我该怎么做,还请大姐姐赐教。"
戚白玉抑制不住勾起的唇角,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半晌,才又抬起身捂着帕子咳起来。
只是那双低下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谢尘,戚白歌,戚白芷,这些令她痛苦的人,这些看着她挣扎着赴死的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戚白芷出了谢府,寒风吹得她裹了裹身上的斗篷。
上了马车,戚国公盘问了几句戚白玉对她说了什么,都被她敷衍过去。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想着戚白玉的话,心中涌上讥讽。
戚白玉能安什么好心才怪,她当自己是和她一样的傻子吗,简单粗暴的一碗药下去要那母子一尸两命,然后被父亲埋怨,还和她一样被谢尘厌弃到死 ?
她未必也太小看自己了。
不过戚白芷承认,有一句话戚白玉说的是对的,那个三房庶女确实是她最大的障碍,必须要除掉。
但自己将来想要顺顺当当的进谢家的门,这件事就一定不能叫人想到自己身上。
她琢磨起刚刚戚白玉话里透出的信息。
回到国公府,她很快将丫鬟叫来,道∶"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丫鬟道∶"已经接触上了,就是那个红杏还挺谨慎的,什么也不说。"
戚白芷想了想,让丫鬟附耳过来嘱咐了几句。
丫鬟点头正要退下,她又道∶"再多等几天,让人悄悄将那红杏给放了,别做的太假。"
看着丫鬟的背影,戚白芷眯了眯眼睛,有些事情若是细细筹划,样样周全,势必会露了马脚。
而眼下,她要做的只是放一根线出去,然后静观其变,适时地推上一把就好。
冬天昼短夜长,申时刚过,天色就暗了下去。
昨日又落了雪,这会儿没了太阳 ,天色昏暗,路难走的很。
小招一边小跑着从后院出来,捂着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冲门房小厮疑惑的道∶"这大冷天儿的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叫我啊?"
小厮也有些抱怨的道∶"刚刚前门来了一个姑娘,说是一个叫小招的丫鬟的远方亲戚,叫我送个信儿,我这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小招是哪个。"
若不是那女子给够了银子,他才懒得大冷天儿跑这么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