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
是她的乳名, 还是宁氏给她取得,只是很久没人叫过了。
白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扑到自己身前的妇人,熟悉的面容,柔和的气质,尽管比记忆中那个秀气可亲的女人老了些许, 可她依旧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辛妈妈?
怎么是她,她怎么来了?
惊喜又诧异之余,她不免疑惑一瞬, 很快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谢尘。
谢尘嘴角噙着点笑意,似乎是对她的惊喜极为满意。
但他并未开口解释什么,只是神色温和的看着她。
白歌心中顿时涌起说不清的情绪,下意识的又错开了男人注视过来的目光。
李滨见自家三爷没有开口的意思,连忙出声解释道∶"自从姑娘有了身孕,三爷就一直担心身边的人照料不周,因此特地派人到淮安将您的乳母接过来,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快三个月,才将人接到京中。"
白歌看着眼前的多年未见的辛妈妈, 小小的吸了口气,眼睛有些酸。
辛妈妈是她的乳娘, 她是在辛妈妈的怀里长大的。
从刚记事的时候起,辛妈妈就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就连晚上睡觉时,也经常陪在她身边,下雨打雷的时候,小小的白歌会缩在她怀里,被女人温暖的怀抱包围着, 才不会害怕。
于白歌而言,辛妈妈比之苏姨娘,更像她的娘亲。
只是可惜,白歌八岁那年,辛妈妈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离开了戚府。
那时候的白歌,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辛氏走到白歌身前,半蹲下身定定看着她,眼圈也渐渐红了。
她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妈妈的茵茵都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真像仙女似的呢!"
妇人带着薄茧的手伸出来,好似想要触摸白歌的脸颊,最后却顿了顿,只轻轻触了她的手背。
这一句话,顿时勾出了白歌心中不知藏了多久的思念和委屈。
她再也绷不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低低唤着,带着些许小女孩儿的委屈和娇气。
"妈妈,茵茵好想你的。"
说完,她就被妇人揽进了怀里。
淡淡的皂角清香夹着那种熟悉的妇人身上的味道,令白歌仿佛回到了还是孩童时期的岁月。
这半年来的担忧,恐惧,慌张,委屈,在这一瞬间,在这个怀抱里,再也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来。
她在辛妈妈怀里哭着,抑制不住的像个伤心的孩子。
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想到,白歌竟然会见了辛氏后失态成这样。
谢尘看着在妇人怀里哭得打着嗝的姑娘,连额头都是涨红了,瘦弱的肩背一颤一颤,不是那种女子梨花带雨的落泪,而当真像个伤心极了的孩子。
他心下微微泛起酸意,对屋里的下人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廊下,谢尘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萧瑟的深秋景象,耳边隐约还能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哭声。
声声如诉,可怜的很。
茵茵。
真是一个听起来又软又乖的名字。
谢尘眸色微暗,将这两个字于唇齿间无声的琢磨着,目光落在被风吹到脚边的枯黄树叶,不知在想什么。
白歌窝在辛妈妈怀里哭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了情绪。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低道∶"让妈妈看笑话了。"
辛妈妈拍了拍她的背,神色慈爱的笑着道∶"在妈妈怀里哭,还怕什么笑话?"
白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脸上泪痕未干,笑起来时两个梨涡绽开,可人怜爱。
辛妈妈用手捋了捋她的发丝,轻声道∶"茵茵刚才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白歌垂下眸子,沉默了半晌 ,没说话。
辛妈妈看着她,将她又重新抱在怀里,好像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哄道∶"没事儿,没事儿,妈妈知道,我们茵茵从小就是个顶聪明的孩子,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能扛过去的。"
白歌被辛妈妈抱在怀里,心里也渐渐安宁下来。
她轻声问道∶"妈妈,你这些年一直在淮安吗?"
辛妈妈一边轻拍着她,一边道∶"是啊,一直在淮安,一个半月前,谢大人的属下找到我,说是你有了身孕,让我来京城照顾,我才知道你居然到京城了。"
辛妈妈语气中带了点怅然∶"我就想着我的茵茵啊,从那么一点点大,现在竟然都要做母亲了,我得来照顾你啊。"
白歌心中有些感动,抬起身看着她,细细的眉蹙起问道∶"那您当年怎么走的那么急,她们都和我说 ,您家里出了变故,全家都搬离准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