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将这张信纸放到一遍晾干,又抽出一张信笺给金陵卫所都指挥使,让其尽量配合季仲春寻找将宁氏掳走的水匪。
最后他拿出随身的印章,在这两份信上都盖上了朱红色的印信。
谢尘将两封信分别装起来,滴上火漆封口,一边道∶"金陵都指挥使荀锰这两年一直在水上剿匪,让他与季仲春一起,如果你母亲真的是被水匪劫走,他就有些把握能把人救出来。"
白歌看着他将两封信封好,叫来李滨派人加急走水路送出去。
心里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她竟第一次认识到,权力到底是什么。
不同于那些流于表面的恭敬和谄媚,而是能迅速解决眼前困难的能力。
是普通人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时,他随手的一封信,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谢尘今日的举动,让白歌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所拥有的权力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歌看着李滨带着两封信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现在会被困在这个男人身边,也正是因为他所拥有的权力,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抗衡,能将她救出这个牢笼。
谢尘见她脸上已褪去了红晕,神色有些恍惚,便道∶"信加急送出去的,顺利的话,不出一个月便能有消息。"
白歌回过神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谢尘有看了她的小腹一眼,淡淡道∶"你安心些,别让肚子的孩子跟着受累。"
她的话被这谢尘这一句堵在嗓子眼儿,只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了。
写信的这会儿功夫,厨房已经把晚饭送过来了,丫鬟们开始忙碌着摆饭。
很快,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
谢尘牵着白歌走到饭桌旁坐下,扫了桌上的菜一眼。
佛手金卷,碧螺虾仁,鸳鸯五珍烩,三鲜鱼翅汤,果然都是东临阁的看家名菜。
谢尘自己动手盛了一碗三鲜鱼翅汤,刚想递给白歌,却忽然想起上一次她喝自己递过去的鱼汤,明明难受的要命,还是强喝了进去,结果难受的吐了出来。
他将碗放回到自己面前,瞥了站在白歌身边的小招一眼,道∶"伺候你家姑娘吃饭。"
白歌看了一眼小招盛的汤,用葵匙搅了搅,见里面又是火腿,又是虾仁,全是些荤的,看着就觉得有些腻歪。
可跟谢尘同桌吃饭,总有些压力,也不好一口不碰,便舀了一勺,尝了尝。
汤一入口,她顿时有些惊讶。
这全是荤菜的汤,竟然做的不腥不腻,意料之外的鲜甜,完全不是这些天来她吃的谢府厨子的手艺。
而且这汤的味道还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尝过。
她又试探着挟了一个虾仁放进嘴里,清淡的茶香混着虾仁的鲜味,令人胃口大开。
她顿时想起来,这味道在哪里尝过,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吃着像东临阁的菜,是去东临阁买回来的?"
谢尘见她没露出什么厌恶的神色,才挟了一筷子佛手金卷到白歌的碟子里。
他随口道∶"请了一个东临阁的厨子来府上,你最近吃的太少了,这样下去不行,让他在府上待几个月给你补补。"
白歌夹着佛手金卷的手顿了一下,微垂了眼皮,桌下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默不作声的将那夹着肉馅的点心咬了一口。
香浓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但她却实在没什么品尝美味的心情。
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看起来是真的挺重要的。
而自己的心情好坏,胃口如何,于他人眼中,只不过是会对孩子造成影响的因素,而她本身,不过是个孕育孩子的工具罢了。
白歌的心情忽的一下跌落到谷底,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早就明白,早就认命了,可在这一刻,却依旧有些难过。
东临阁掌勺的大师傅手艺确实不凡,虽然白歌没什么吃饭的心情,可这一顿饭依旧是她近几天吃过最顺口的了。
谢尘看着她碟中所剩无几的食物,决定明天应该让李滨把库房里那件上好的鸡血石料子给袁缜送过去,那家伙惦记他这块料子好久了。
吃过了饭,天色暗下来,丫鬟们将屋中的烛火—一点亮,便被谢尘都遣了出去。
伸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
谢尘将手放在白歌的小腹上,道∶"这两天有什么感觉吗?"
白歌摇头∶"除了胃口不太好,有些困之外,也没什么。"
谢尘"嗯"了一声,接着眼睛落在她白嫩嫩的耳珠上,幽邃眸中渐渐染上一抹欲色。
灯下看美人,果然多出几分朦胧的趣意。
他也不想再压抑自己,伸手将白歌发髻上的两根簪子抽出来丢到一旁,乌黑顺滑的长发瞬间滑落下来。
他白如玉的手指在绸缎般的青丝间穿梭,低声道∶"信已经寄出去了,你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