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申时,国公府的宴席便散了。
宾客们三三两两的从国公府大门出来,或是骑马,或是坐轿的离开。
戚白玉正准备出去找谢尘一起回谢府,却听去门房打听的下人回,谢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去了。
戚白玉顿时又被气的眼前青黑,只觉脸上如被人扇了个巴掌一般火一样烧,哪里还有半分脸面可言。
薛氏连忙道:“罢了,正好你今晚再住一宿,我有些话好同你仔细说说。”
正这时,哐当一声,门开了。
戚国公走了进来,脚步又重又急走至主位坐下,脸色比窗棂上结的冰还要冷。
薛夫人不悦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戚国公听了这话顿时冷笑一声,怒气抑制不住的涌上来。
“你说谁给我气受?你是没看见,今天谢尘那态度,我是他岳父,不是什么他手下的郎官!他就当着那么多人面折我的脸!”
“在他眼里,我们戚家算什么?啊?”
“再这么下去,等太后不在那天,他就能把给玉儿的休书扔到我脸上来!”
这最后一句话,瞬间让戚白玉的脸色苍白下来。
戚国公夫人薛氏见女儿神情不对,连忙对着丈夫道:“好了,你少说两句,玉儿听着呢。”
戚国公则冷笑一声道:“听着怎么了,那谢尘对她什么态度,对戚家什么态度,她心里比我清楚的很!”
戚白玉冰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戚国公看她这样子,火气更盛。
“你摆这副脸色给谁看呢!当初人是你自己挑的,非要嫁,拦都拦不住,日子也是你自己过的,就过成了今天这样,你还好意思给你爹娘摆脸色!”
戚白玉丝毫不惧父亲的怒火,她只是冷冷道。
“人是我挑的,也是我非要嫁,可是您今儿在这气的是什么?是我一意孤行嫁错了人?”
她冷笑了一声:“难道不是这些年下来,看戚家势弱,谢尘却权势愈盛,起了攀附之心,又见他丝毫没有与戚家修好的意思,父亲大人迁怒于我这个不中用的女儿了?”
“你,你——”
戚国公被嫡女这番毫不留情的讽刺,气的脸色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一声,他狠狠将茶盏掼在几上。
对着薛氏吼道:“你看见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此忤逆不敬,牙尖嘴利,难怪谢尘横竖看不上!”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吵架有用,去和那谢尘吵,你们父女俩斗什么气!”
薛氏头疼的两边劝着,她这丈夫女儿都是一个脾气,强硬都不愿意低头。
“玉儿,你父亲也是担心你。”
戚白玉冷哼一声。
戚国公皱眉道:“不行就把白芷抬进谢府,哪怕是个妾生子,谢家也必须有一个我戚家血脉的孩子。”
“不行!”
“你敢!”
薛氏和戚白玉异口同声道。
“与庶妹共侍一夫,你是想让白玉被全京城的人看笑话么!”薛氏也有些急了。
戚国公丝毫没被动摇的道:“她一个人被看笑话,好过整个戚家被看笑话,你当真以为太后不在了,谢尘还会容她?”
“无子,善妒,七出之条她占其二,谢尘只要想,随时可以休了她,现在不过是在给宫里面子罢了。”
“那也不能把白芷送去,那丫头心思鬼着呢,谁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来,不行我在府里寻摸两个模样齐整的家生子送过去,帮衬玉儿,有了孩子就去母留子,养在玉儿膝下。”
戚国公皱眉道:“那有什么用,那孩子不是亲生的,等谢尘得势那天,还不一样不会把戚家当亲家看!”
“戚家!戚家!戚家!你就想着戚家,你怎么不心疼你闺女!”
薛氏听这话,再想起女儿这十年过的日子,顿时心疼的不行。
“妇人之见。”
戚国公烦躁的斥了一句。
他看着戚白玉又道:“还不是她自己作的,当初非要把那丫头生路断了,不然怎么会让谢尘恨成这样。”
薛氏小心扫了女儿一眼,道:“那事儿本也不怪玉儿,谢尘和那丫头情分那么深,将来成了妾室还了得,玉儿是戚国公府的嫡长女,太后娘娘的侄孙女,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说来说去,还不是她当初心高气傲,仗着家世非要强逼着谢尘娶她——”
“你还不是同意的,不也看中了谢尘的前程——”
“行了!”
戚白玉大声呵了一句,嗓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碎一般带着点哑。
她的脸色透着惨白,眼白周围尽是血丝,神情冰冷,仿若一抹孤魂。
屋中顿时僵住,正巧外面“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薛氏缓了口气,才开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