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冰凉的眼眸看过来时,白歌顿时心中一紧。
还以为是自己偷窥人家被抓个正着,却发现这位谢大人并没有看她,而是望向她身边。
她顺着谢尘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戚白玉一张明艳俏脸上仿佛布满寒霜,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毫不示弱的与谢尘对视着,两人间气氛仿佛降到冰点。
谢尘沉冷幽邃的眸中闪过一丝讽刺,却又在瞬息间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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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到快中午殡礼结束,主仆两人才回到白歌住的小院,撩开帘子进屋,温暖的气息铺面而来,将外面冰天雪地隔绝开。
小招扶着白歌坐下,先给她沏了杯热茶暖手,接着掀起她的裤腿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凝脂般玉白无暇的膝盖此时青紫一片。
小招惊呼一声:“姑娘你这膝盖得怎么伤成这样了,得多疼啊,你等我给你找点药擦擦!”
说完她转身便要去药箱里翻找,被白歌连忙拽了一把。
“算了,擦完一身药油子味道,怪不好闻的,你给我揉揉就行了。”
小招心疼的眼圈儿发红,用手揉着白歌青紫的膝盖,嘀咕道:“姑娘你从前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这京城又冷,又要看人脸色过日子,我看还是回淮安好。”
白歌用热茶捂着手,觉得手指总算不那么僵硬了,稍微舒服了些。
她喝了口茶,缓了缓嗓子里的灼烧感,这才懒洋洋的开口。
“你别指望了,如今祖母过世,按朝廷规矩父亲得丁忧三年,短时间内是回不了淮安了。”
小招愤愤的道:“这长房的两位姑娘,这几天总共也没见几回,她们才是老太君正经的亲孙女呢,怎么不见她们尽孝,您看六姑娘的丫鬟那个嚣张样儿!”
白歌摆摆手道:“算了,如今寄人篱下,能忍则忍。好了,我不疼了,你帮我把衣服换了,汗湿了难受的很。”
小招去柜子里取了里衣,嘟囔着道:“那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身边的婆子都跋扈的很。”
她说的是前两日去厨房取吃的,结果被戚白玉的仆妇将厨房给三房备好的吃食都一并取走了,便是连一声解释都没有。
“还不是因她那位夫君身份贵重,才事事都先依着她。”
小招一边说着,一边帮她将湿冷的里衣换下来。
“不过我听说那位谢大人这两日都没出现呢,看来也就是个面上风光。”
小招在国公府这段时间混的不错,消息灵通得很。
白歌换好衣服站起身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对她道:“好了,背后不语人——”
“不语人是非——,我知道,不说就是了。”小招异口同声的接道。
“你啊。”白歌无奈笑着用水葱般的手指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
“这是京城国公府,不比在淮安的时候人事简单,你也瞧见了。我们须得事事谨慎,你把这张嘴管牢些,别给你家姑娘我招祸。”
小招吐了吐舌头,又看着她赞道。
“难怪人都说,要想俏一声孝,姑娘你这披麻戴孝的比平日里还好看几分呢,这要是让裴公子瞧见,不定又要做出几首诗来赞你呢!”
白歌懒得理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熟悉的眉眼,只是一身白色的孝衣衬的少女更加目如秋水,袅娜娉婷。
小招此时猛地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叫我忘了。”
说着她从怀里抽出一个信笺递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姑娘,今早刚从门房那取来的。”
白歌心上微微一跳,伸手接过那带着淡淡墨香的信笺。
展开来看,果然是裴桓那熟悉的端正字迹。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秋水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
这人分明是变着花的说她不解风情,颇有些哀怨意味。
不愧是淮安的解元公,还有一月就是春闱大考了,居然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想到前几日裴桓派人捎信给她,可她因祖母的丧礼太忙,忘记回信,不由有些歉疚,却又因裴桓这般态度生出几分欢喜。
白歌摸着腕子上那只质地略显粗糙的玉镯子,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颊边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快步走到桌前,抽出一张信笺,提笔落下一行秀气的小楷。
【唯愿君心似我心——】
笔尖停顿,后半句便没出来。
白歌将这信笺折起,找了个信封塞进去,这才放心的交给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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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出殡礼,下午宴宾客,这是大魏朝丧礼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