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忽然开口：“找暗门和开路这件事情其实你自己也做得来吧, 史密斯先生。”

灯之准则跟启之准则在某些方面是重叠的，启能做的事情, 灯也一样能做。

青年微笑着说道：“一如既往的敏锐, 玛蒂尔达小姐, 但是请相信我的诚意, 我认为在这次探索中你的作用必不可少。”随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有意留时间给玛蒂尔达思考，又像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而有意停顿组织语言。

“在找一个杯来，还是找一个启来这件事情上我还是相信我的判断的。”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玛蒂尔达也听懂了。她看了眼时不时在自己皮肤表层上下流动的红色液体，上下游动，像水池里调皮的小鱼。这些带有杯影响的造物能够让他们在这片废墟里充满活力，让诅咒避开他们。

找不到路可以花时间继续找，但是在弥阿染上诅咒的话，那就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了，要花费的代价会更大。

迟息诅咒从咳嗽开始——像讨债人一样在你的喉间游荡，然后是心肺，它会在肺中播撒孢子，蔓延生长的速度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快，最后乃至整个躯体。迟息诅咒会夺走你的生命力，你的活力，只留下无可逆转的衰老，最终让你如同空荡荡的一缕游魂一般在世间苟延残喘。

相传曾经有不知道何处的王室贵族染上过迟息诅咒，可惜当初他们没有当回事。迟息诅咒并不会阻碍他们找到目标，但是当他们带着丰厚的酬劳回去之后，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先是咳嗽，然后是乏力，恶心，头晕，发热，接下来是咳血，头发也变成了毫无活力的灰白，在本应正当年的时候，皱纹和其他疾病通通找上了他们，像冲锋陷阵的军队一样势头猛烈。不出三个月的时间，当初跟随着他们前去挖宝藏的人就全部死光了。

与其等到迟息诅咒发作了才想办法阻止，不如从一开始就做好预防的准备，不要让迟息诅咒找上门。所以由赫曼来主打使用杯的无形之术，然后雇佣一个启或者灯来引路，不失为是一种不错的方法。玛蒂尔达刚好碰上，也是之前有过良好合作记录的开锁专家，选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这样也说明了一个问题，玛蒂尔达心里念头一转，“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会使用多条道路的无形之术的人，史密斯先生……所以在使用其他道路无形之术的时候，不能使用你自己修习研究的道路相关的无形之术吗？”

“或许是这样。”赫曼并不否认。

不过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甚至偏向承认的态度反而让玛蒂尔达心生警惕——身为天命之人，谁没有一两个压箱底的保命招数？赫曼·史密斯的名气可远比她玛蒂尔达要大得多，那么多天命之人都盯着他，没道理只有她发现了史密斯这个可能存在的弱点。

想到这里，她原本打算等这趟回去以后，就找个法子把这条消息卖了的想法的热度又降下来了。消息确实是不愁卖，关于密教使徒的情报想买的人一抓一大把，玛蒂尔达倒是不发愁这个，但是为了这有概率不能对史密斯造成致命伤害、甚至有可能没什么用处的情报得罪辉光之镜使徒的话，不是很合算。

这样分神想着的时候，玛蒂尔达没留意，呛了一口空气里的沙子。

被埋藏在地下的弥阿没有什么光，更别说现在是漆黑无光的夜晚。或许在外面沙漠里走的时候还能得到点滴星光的垂怜，但是在弥阿中显然不切实际。点燃火炬固然是一种方法，不过消耗地下的氧气作为代价太过巨大。还好天命之人的身体素质一向都不错，就算是夜视也不算为难他们。

他们走走停停，在破败、废弃的神殿，有裂缝的宫墙里寻找——就如同赫曼曾经评价刺客联盟的人搜寻时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又或许是说，在宝物的诱惑下，大家的表现都没有太大的差距——他们像豺狗搜刮陈年骨殖一样搜刮着城市残迹，企图从中榨取一丁点的甘美汁水。

他们越往里走，里面的设施越完整，甚至看到了喷泉，不过其残破不堪，已经干枯许久了。

“这边。”赫曼忽然开口，然后朝着他认定的方向拐了过去。那